【曦澄】无声
*现paro过年小段子，有感而发
他走在回家的路上，身旁的马路上没有一辆车，人行道上没有其他的行人，头顶也没有月光。
也对，大年三十的夜晚，怎么会有月光。风声微弱，树木的枯枝在风里发抖，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，八点一刻，正是人们阖家团聚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的时间。
他刚从叔父家离开。他在那里吃了一顿算不上丰盛但味道亲切的团圆饭，又坐着聊了一会儿才告辞，叔父没有劝他和他弟弟留宿，所以他和蓝湛出门后便各回各家了。
街灯昏黄，拉长了他的影子。他向南走，走到路的尽头右转，再走，再左转，就可以到家了。蓝湛是向西的，他的车停在那边。他们已经在上一个路口告别，他说下次见就是明年了，蓝湛嗯了一声。他们兄弟间总是不需要说太多话的，他自己明白这一点，也读得懂自己弟弟所思所想，这便足够了。
此刻似乎世间万物皆有自己的轨道，道路像传送带一样载着蓝涣前进，他感觉不是自己在走路，而是大地在向后滚动。
眼见的景没有变，耳闻的却与往年大不相同，因为今年不许放爆竹了。他把手揣在兜里，不疾不徐地走着，路过了被红色霓虹灯渲染的楼房，路过了一排关闭的店铺，然后被一辆只有司机没有乘客的公交车路过了。公交车司机在前方无人的公交站把车停了下来，在车里掏出手机看起来。于是蓝涣又超过了公交车，他想，司机先生或许在抢红包吧。
世界太安静了，所以风吹草动夹杂的讯息都被他接收到了，往年他都是在四面八方的爆竹声中从这条路走回家，所以那时他像装在铁盒里的通讯器，屏蔽了一切嘈杂，而此刻他却像一个感受态细胞。
耳闻的与往年不同，心境也与往年不同。这个年夜与从前最不一样的一点其实是：他要回的那个地方，如今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家。
过去的那一年，从他与江澄重逢那天开始有了不同的色彩，他小心翼翼地学习如何对待迟来的缘分，而江澄却说他再随心所欲一些更好，这不是什么廉价的感情。
有的人喜欢把一切都想清楚，所有发生了的事情要理清条例才能安心地存放在脑海中等待遗忘。他是这样的人，而江澄不是。
打开门家时，他听到江澄正在打电话，说着对同事的祝福，江澄看到他进门后扭头抿嘴笑了一下，又继续通话，终于说到了年后再见、假期愉快这样意味着想挂电话的词组。
他换了鞋，脱了外衣，坐到了江澄身边。
江澄是去姐姐家吃的年夜饭，姐姐、姐夫、小外甥，还有姐夫的兄弟。他问江澄吃饱了吗，江澄说不仅吃饱了还给你带回来了一大饭盒的饺子。江澄指了指餐厅桌子上的大饭盒，是真的很大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，不知何时才能吃完。
他和江澄都没有在过年吃饺子的习惯，可江澄的姐姐自从嫁了北方人便马上学会了包饺子的手艺，接受了金子轩所说的：一家人一起包饺子才是团圆饭的精髓。江澄提醒他：那里面馅小的饺子是我包的，因为馅放多了就包不住了……捏花边的是金凌闲着没事干捣乱弄的，又大又好看的是金子轩和金光瑶包的，没想到他们还有一手。
“那我专挑你捏的吃。”他回答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江澄瞪他一眼。
“我知道，我就是想吃你做的。”
江澄有点别扭地扭头不再看他。
他握住了江澄的手。他的恋人无论多少次接收到爱意都会下意识地逃避，所以他想无数次告诉江澄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，让他习惯被爱着的感觉。
没了爆竹声，不知哪里传来的狗叫声格外刺耳，江澄说他不会不喜欢狗，只会讨厌差劲的主人，人没教养狗才会大过年的跑出来乱吠。
他捏着江澄的手感觉轻松愉快，此刻外界是与他们无关的，他说：“不知道你是在讽刺谁。”
“一些无聊的人，别在意。”
“你不在意我就不在意。”
只是相视一笑，他就感觉一切都被净化了。
后来他们又收到和发出了许多祝福，一边说笑着一边吃零食，在跨年的时刻一起倒计时，给身边的人送出新年的第一个吻。
今年与往年不同的地方不只是没有了爆竹声。他紧紧地把江澄搂在怀中，于是江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新年快乐。他想这世界或许是因为江澄要说悄悄话才静音的，就像这段时光因为江澄的出现而变成彩色的一样。
他把这个理论也讲给眼前人听了，江澄一边笑他幼稚，一边又似乎有别的话要说，最后说不出来的话就变成了另一个吻。
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